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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出了本新書叫文化小露台,收錄了不少在「名人堂」專欄寫作和政經社會時事相關台灣電動床工廠的文章,以及過去十年間寫下的文學電影舞蹈戲曲和旅行飲食的評論,亦回顧了自己青春歲月時的文藝生活,以上都可歸納成半生的文化參與,但為什麼命名為文化小露台呢?

當然取名小露台有用自己良露的雙關之意,露即坦露思想心事,至於露台涵羛則寬廣些,中國古代有露臺之稱始於宋代,詩云月上九門開,星河繞露臺。當時露台的功能類似舞台,是演出戲曲的地方,但和舞台不同於沒那麼正式,露臺子弟指的是非官方的演員,如民間南管班和國樂團員的差別。宋代民間文化生活大興,北宋的東京夢華錄即記載了當時汴京的繁華人世風景,其中亦記載了東京元宵在露臺上演的雜劇,觀看者多老百姓。

明代民間亦興演出,但要不在非露天的舞台,或算露天卻是私人庭院內的樓台。樓台和露台之分,即樓台不面對公共空間,樓台亭榭是大戶人家的私人同樂會,露台和公共場域有關。至於台灣盛行的野台戲,頗有露台露天演出之風,雖多為廟台酬神的功能,也顯現出台灣明清時期官府力量不強而以寺廟懷柔民間。

露台在西方興於古羅馬,因此有羅馬露台之傳統。古羅馬的露台附在公共中國網路行銷 建築之外,多是大露台,供大人物如凱撒、皇帝、教皇等等公開演講用,直到今天,梵諦岡的教皇仍在大露台上向公眾演說。這個傳統也標明了古羅馬的官僚統治和古雅典的菁英民主的不同,蘇格拉底的公共演說是在公眾市場,比近代倫敦海德公園的演說角更具人煙。

此外,中國古代的露台是不公開演說的,忠孝節義的道德訓示用演戲間接表示,較不長於演講恐和此有關。西方文明看重公共演說,雖然蘇格拉底因自由言論而下獄身亡,但觀光工廠一日遊精於政治宗教統治者誰能不精於公眾演說。

公共建築外的大露台展示了公共權力,台北中山堂外的大露台也曾是台灣政治權力的舞台;而露台本質上和陽台不同也在於此,陽台可以看見外面,但因為遮陽效果,外面的人看不清陽台上的人;露台上的人卻不能有陰影,站在露台上不僅為了看人更為了讓人看到。

大露台在中世紀時消失了,沒有大帝國的公共權力,封建領主個個自危,蓋的城堡只容小洞朝外射箭防護,誰會蓋露台還站在上面呢?整個中世紀連門窗都開得小小,因此義大利維洛那的茱麗葉的露台一看就知是假造,茱麗葉家密實的中世紀大戶石屋,只見幾口小窗,怎麼可能有個小露台孤伶伶掛在高牆上呢?

文藝復興時期開始流行希臘羅馬古典主義,大露台變身小露台成為建築風尚,尢其是巴洛克時期,小露台成為建築不可缺少的美學,也象徵著文藝復興之後歐洲社會走出中世紀的封閉朝向開放。小露台也不同於大露台,不再是官方大論說,小露台雖然面向人間,有一定的公開性,卻可以私語。

當今台灣,在建商主導的空間規格下,想擁有露台非常困難,建商以獲暴利的財團為主,那有好好考慮空間美學的用心。我偶爾想起小露台在台灣房子的地位,就如同文化在台灣社會,好像都有些多餘,露台上又不能洗澡做飯睡覺,文化又有何用呢?現在流行談文創,不等於暗示文化要能賺台中電動床錢才有用嗎?

但人生少了文化,就像房子少了露台,就缺少了美感、餘裕、閒暇、靜謐。我想到自己多年在社會上做的許多工作,都像在社會的主屋辦公室做的事,只有偶爾寫寫散文評論文章,才像站在露台上和世界對話,也許沒有太多用處,卻讓我的生活有了意義與美感。

(作者為南村落總監、生活美食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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